“听闻你棋技过人,难逢敌手,我以后可否常到你府上拜访切磋?”没有用居高临下的自傲称谓的和他说话,以示自己对他的平等而待,因为,要较量,就必须在同等的起跑线上,他不想以身份压人,那有失公平。
深深看他,似有忖索,缓声应:“好,在下必焚香备茶恭候。”
刹那,笑靥绽得宛然春花,他的回答不曾出乎他意料,却是异常令他兴奋,这就是他和檀紫衣的相遇,或许,也就是他们博弈较量彼此心谋智慧的开始。
从此,他常常出入檀府,与他谈诗论词,追古研今,他们有时会为意见不合而据理力争,有时会为一件事共同的观点而欢快大笑,在相处中,他们似知己,似对手,他更清楚的看到檀紫衣的优秀,他的出色,他过人的智慧,也渐渐意识到檀紫衣每走一步,每一个行动后,都隐着深藏不露的机谋,所谋,是何?他不太明白,但隐隐约约猜到,檀紫衣,他要的不简单。
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个普通阁馆官员之子的神秘异常呢?是了,是檀紫衣书房外那棵巨大的木棉树,一次他到檀府,在等待檀紫衣时,无意发现,那棵树,背阳的一根巨大枝桠没有象其他树枝那样生有青苔,他假装赏景,仔细观察了院中其他树木,只有这棵生于书房窗外的木棉树才有这种情况,而且就独独这根树枝,这,太怪异了。只有一个解释,那就是,有什么物体常年累月的放置在那根树枝上,才会造成它没有像其他背阳生于阴处的树枝那样长出青苔,目光若有若无的瞟过那棵枝繁叶茂、浓密郁盛的木棉树,他心头轻笑,无论是从遮掩还是窥探的角度来讲,这棵树,那根树枝,真是监视书房四周一切动静的最佳位置!
从那树枝上树皮的光滑度,可以推断,监视的人站在上面窥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情况,以檀紫衣的敏锐,怎么可能不发现,只能说,这根本就是他自己安排的暗哨,影卫!可是,一个小小的馆吏之子,不过是身为四品少卿的少年,有这样的必要和条件设置这样的暗哨吗?要做到这般的滴水不漏的防范吗?这太令人匪疑所思了。
从那时起,他忽然明白,檀紫衣,绝不简单,他有着巨大的秘密,大得他现在仍觉难以去探究,虽然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依常出入檀府,不曾有变的和他私交甚笃,对他却开始暗暗防备,在不动声色的较量中,留心观察。
步步为营,渐露锋芒,屡屡做出令人赞誉的政绩,檀紫衣以自己的实力逐渐在官场争得上游,得到正德帝的信任和重用,也在这时,他开始露出他用心不浅。
暗地里授意鼓动一众朝臣,联名上奏,说什么后宫空虚多年,后位悬置,于安国稳定民心不利,奏请正德帝重开选秀,为广圣嗣而充纳后宫。那些自恃老谋深算的官员,谁不想借机将自家的未嫁女子送入后宫,一朝得蒙君恩宠,飞上枝头,便可以为自己的官运添上重重的一笔筹码,为此,他们不管是因为檀紫衣的鼓动,还是因为自己的私欲,都在劝奏正德帝选秀这件事上不遗余力。
楚玉撇起嘴,冷冷的一笑,手指轻轻捻转左腕上的紫水晶手链,微带凉意的指尖,感受着水晶透薄的冷。
当年那个因为痴爱神武皇后而有着“情痴”之名的正德帝,不知是迫于群臣的极力谏请,还是因为别的,居然出人意料的同意了选秀,那年开选秀之例,檀紫衣的姐姐也出现在了秀女的名单上。檀霓衣,当时只有十七岁的她,芳华如花,美名冠绝九京,曾引得多少年轻人神弛梦往,那样个桃李年华的妙龄少女,当初是抱着怎么样心情选为秀女入宫,甘愿去侍奉一个年近不惑的中年帝王的,他并不想去深究,只知道,她入宫后的几年,无时无刻不在为檀家的荣华富贵,檀紫衣的上位之争费尽心机,用尽手段。
异色眼中结起一层薄冰,泛着冷凛的寒气,与他青涩的面孔截然不同的成熟和绝然,不带一点少年的懵稚。
姐弟俩于宫中朝中里外联手,排除异己,垄断朝堂,管扣上折,也为檀霓衣独宠后宫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,檀紫衣一寸一寸蚕食朝中权势,到如今,可谓权倾一方,现在只剩下三公之一的信陵公,因握有重兵,还能勉强与他抗衡,至于身为琛阳公的父亲,也只是在静观其变,而身处最高处的正德帝,多年来的态度值得玩味,独宠檀霓衣,一味倚重檀紫衣,信赖得完全没有条件得有点奇异,他是站得高将全盘局看得心知眼明呢,还是因为身处局中而难以看清局势如此色令智昏呢?这其中的奥妙,他捉摸,隐约猜度,却难以断定,不到最后,帝王之意,他不想去妄断而为。
现今,檀紫衣还是按捺不住向信陵公出手了,此次的宫廷阴谋,表面看来是为争太子之位,可是......
指下不觉使力捏紧紫晶珠链,磨成菱形的珠粒磕得手指微痛,瞳孔骤然收缩,像是假寐的兽,警觉的忽然醒来,充满戒备和威慑的逼视身旁所有可能出现的威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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