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个荒废了多年的小山村,挨近澧国边境,深处茫茫雪山老林子,原来还有人烟时,人口也不多,就那么十来户人家,主要靠挖山货和狩猎维生,除了每年在年前,下山到叫——保中的小镇,售卖攒了一年的皮毛和山货,村子里的人,甚少与山外有联系,就算是惯走村串户的货郎,也是不愿来的,因为村子,说是有路,其实无路,偏僻,处于大山原始的野林子里深处,实在不好走,况且路上还多有野兽出没。
所以十四年前,这里被人血洗灭绝全村,无一活口的惨案发生后,一直无人知晓,直到过了大半年,镇上收皮货的赵老板,见近了年关,一贯准时上门卖皮子的山村老猎户胡老头,没有像往年那样出现,连带其他猎户,都奇怪的集体销声匿迹,全没见一个人到镇上来销货,心里觉得怪异。
寻思着,这老猎户莫不是找了新客主,不再照顾他家生意?想着胡老头以往出售的皮货,比起别的猎户,是又好又平,顿觉坐立难安。今年,他手头上收的皮货还差不少数,琢磨来琢磨去,为了好货源,一咬牙,攒了劲拼着老命,破天荒的决定走一遭深山的野林子,于是,带了个店里的小厮,冒雪赶了一天的山路,到了村中,想亲自上门收些好的皮子。
待到了目的地,看到的却是,杳无人烟的败落村子,被大火烧得满目疮痍,掩在杂草丛中的残垣断壁,地上积雪下露出的,是被野兽撕咬得七零八落的枯骨,可怕的凌洒一地,场面凄惨至极,犹如踏进了修罗地狱。
赵老板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的和早就吓得破了胆的小厮,急忙赶车回到镇上,急忙去报了官,小山村的血腥惨案,这才算被人发现,不然不知还要过多久,人们才知道,这里已经被人屠杀成了个没有人烟的无人村。
镇上官府派来了仵作和巡捕,勘察了现场,得出判断,血案发生在半年多前,村中的男女老幼,全是在一夜之间被残忍杀害,他们生前象待宰杀的牲口似的,被人赶到村中空地,遭到灭绝人性的集体屠杀,无一活口。那块空地上的泥土,即使过了这许久,依然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,血浸出的一块块形状诡异、暗暗的红黑色,至今让人看了毛骨悚然。
因为惨案是在半年后才被发现,村民的尸体早已经被野兽啃咬得七零八落,无一完整,分不清身份,官府只好在村子旁,挖下深坑集中埋葬,葬下村民尸骸的乱葬坑上面封填的土堆至今还耸立着,土堆的上犹似有幽魂游荡,阴气诡谲,无声的凄厉哀嚎,控诉着当年的惨状和枉死,不得雪冤仇,魂不能安息。
无人知道是谁,做下这令人发指的恶行,也查不出是什么人,对一群淳朴忠厚,与世无争的山民,下如此残忍的杀手。
无从着手,追查不到凶手,又不能不对惶恐万状的镇民有所交代,官府只能含糊其辞的告示,是一路过路的流匪,做下了这罪恶滔天的罪行,装模作样的悬赏缉凶,派出巡捕追查,自是没有一点结果,也就不了了之。后来官府又布告,鉴于恶匪凶残,镇内实施宵禁,入夜后任何人都不许出门上街游晃,违令者一律严惩。
害怕的老百姓个个人心惶惶,入夜就闭户在家,不敢出门,连累得镇上的妓寨和花柳地的生意也惨淡之极,老鸨不知咒骂了多久那群祸事的恶徒,啐的唾沫都可成河。
此后好几年,镇子周边方圆几十里的百姓,都生活在惊恐和不安中,而那发生惨案的小山村,自是再无人敢来,也就这样荒废至今,成了野兽盘踞的无人村,逐渐被野草藤蔓掩埋。
这桩血腥的惨案,随着时间的流逝,似乎也逐渐被镇上的老百姓们,遗忘在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的为讨生活的艰苦繁重后,没有人再记起,这遭横祸无辜罹难死去的百余条人命。
可是在十四年后,有人却突然对这桩山村灭族惨案,发生了兴趣,当年惨案的记录宗卷,被从县府档阁的厚厚尘埃里翻出。
管治保中镇的贾里正,将宗卷捧在手上,借着火把的光亮,努力瞪大眼盯着旧黄纸张上的字句,战战兢兢的逐行读着,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,生怕错漏了一字,读完下来,他发现自己已经湿了一背的汗,冷汗浸透了厚实的冬衣,而软椅上的人,对于案件的记录,不置可否,表情依然云淡风轻,没有一丝变化,也没有发一言。
汗水顺着脸颊流下,贾里正却不敢抬手去搽,他躬身含胸,垂头恭敬的站在那里,甚至不敢将目光移向坐在软椅上的人,耳边只听到侍卫翻动草木石块的声音。火把的光亮,摇晃着,地上的阴影翳翳,也随之摇摆不定,诡异而让人不安,越加显得这沉寂多年的无人村,鬼气森森。
他开始觉得越来越恐惧,总觉得有什么东西,在四周沙沙作响的树影后,伺机而出,准备吞噬夺取所有活着的气息。
这里一定还有当年冤死的村民的怨魂恶灵,在游荡,在作祟,想要寻找替死的宿主,潜伏在暗处伺机夺取所有进到这里的生人的性命,吞噬所有生气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