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若兰还是个孩子呢……
应是她多想了……
程灵素看着脸上稚气还未全脱的少女,心里一阵复杂,她轻轻摇头,勉强将那丝奇异的感觉撇了去。
她们二人并未离开,反而稍稍修整,便趁夜又回到了药王庄。
“灵素姐姐,你不是已将药王先生的遗命告知你师兄师姐了么,为何还要来这药王庄?”
程灵素在药王庄外四处搜寻着什么东西,她低头轻声答道:“虽说师兄师姐已非我药王门中人……有些事却仍需得处理。”
“那为何要夜间才来?”
程灵素已经找到了药王庄的通风口,她点燃了一堆药石,放在了通风口处,缕缕青烟正顺着通风口,飘入药王庄内。
听苗若兰这么一问,她才抬头笑道:“药王庄四周种满了血矮栗,同样,庄内的人,长年吸收血矮栗的气味,血液中已经流淌着血矮栗的毒。”
“我们身上的蓝花,是血矮栗的克星,这是我不久前发现的,至今无人得知。”
“若在白天进入药王庄,那庄中的人必然受不了我们身上蓝花的香气,五脏六腑怕是要重重受损,但到了夜晚,蓝花的香气会变淡,足矣让我们不受血矮栗的毒气影响,又不会伤到庄内的人。”
这所谓的“庄内的人”,自然是指姜铁山一家了。
苗若兰微微一笑,世人总道使毒的人心肠狠辣,然而她的灵素姐姐,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心善。
药石的烟越烧越浓,这时,周遭突然有了些响动。
苗若兰握紧手中树枝,立刻站了起来。
“小孩,莫要紧张。”程灵素道,“王大叔,你可来了。”
只听一道中年男音答道:“程姑娘,小人可有来迟?”
“不迟,正是戌时。劳驾你了。”程灵素点头道,她的袖子轻轻一扬,那通风口处的药石便已扑灭。
那人应了一声,苗若兰听见又是一阵响动,接着不远处那药王庄外开始响起了一阵阵敲敲打打的声音。
“他是铁匠么?”苗若兰问道。
程灵素讶异地看她一眼:“你怎么知道?”
苗若兰歪头道:“昨夜灵素姐姐让张婶儿去请一位姓王的铁匠,我猜应该是他。”
“你就是太过聪明了。”程灵素笑着嗔道,“这王大叔,便是当初铸造药王庄的人。”
程灵素正说着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铜墙铁壁般的药王庄在那铁匠的敲打下豁然开了一个大洞。
程灵素见状,伸手欲去拉苗若兰的手,中途却一顿,拉起苗若兰手中的树枝,带着苗若兰往药王庄中走去。
苗若兰表面不动声色,心里却暗自一惊,从刚才起灵素姐姐就不肯牵她的手,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事,惹恼了灵素姐姐?
而程灵素其实也未如表面上淡定,明明告诉自己,她与这小孩之间没什么,却还是下意识地不肯牵苗若兰的手,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。
只能暗暗下定决心,待这小孩双目复明,就速速回到药王谷去。
她需要在师父的坟前拔拔草,静一静。
两人跨进了药王庄,这外表黑漆漆的铁庄,里头却别有洞天。
那王铁匠不知从哪里拉了个机关,一道铁梯就升了上来。她们沿着铁梯向下行走,来到一个小厅堂,墙上挂着书画对联,湘妃竹的桌椅,陈设甚是雅致。
绕过厅堂,只见屋子内摆着个大丹炉,丹炉旁放着个大铁桶,桶下方有一处凹槽,里头的柴火正燃烧着,桶里装着青灰色的水,正冒着丝丝热气,里头还有一个□□着上身的人,他双唇发紫,闭着双眼昏迷不醒,正是姜小铁。
地上还倒着姜铁山夫妇,显然是被程灵素方才在通风口处点燃的药石毒烟熏晕了过去。
程灵素上前,在铁桶边上站定,拿出一个小药瓶,伸长手往铁桶里倒了些药粉,接着蹲下身子,往凹槽里又加了些柴火。
随后又走过去,拿出另一个药瓶,在姜铁山和薛鹊的鼻下轻轻晃了晃。
不过一会儿,那两人便悠悠转醒,见了程灵素,先是又惊又怒,然而看见姜小铁脸上开始出现血色,神色又转而为喜。
他夫妇二人原是想将姜小铁身上的七星海棠之毒用药汤熬出来,却总是治不好,如今小师妹既然肯出手相救,那小铁的命便保住了!
两人站起身来,默然不语,心中各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。
姜铁山暗叹,儿子明明是中了小师妹的毒手,此刻她却又来相救,若是道谢总觉得别扭。但小师妹若是不来相救,儿子定然活不成,不道谢也觉得别扭。
更别扭的是,明明不久前他们还想置程灵素于死地,如今她却肯来为小铁解毒。
他就这么别别扭扭地看着程灵素,憋得脸都红了,一个“谢”字却死活说不出口。
薛鹊却越发觉得师父偏心,传给小师妹的本领远胜过他们,他们师兄妹三人接连受她克制,竟是缚手缚脚,没半点还手的余地!
“王大叔,再不动手,便报不了仇啦!”程灵素也不期望这两人会道谢,只是转头朝王铁匠提醒了一句。
王铁匠点了点头,在丹炉旁拾起一段柴木便朝向姜铁山打去。
姜铁山一把抓住那柴木,惊喝道:“你干什么?”
薛鹊却是眯眼道:“铁山,咱们今日有求于师妹,这几下也挨不起么?”
姜铁山看着铁桶中的姜小铁,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,松手放开了柴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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