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兵们见状如临大敌,纷纷摆阵防范。
萧凤卿根本没落地,足尖点过他们戴着头盔的脑袋,犹如展翅的大鹏扑向了夜空,披风于众人眼前划过一道弧影,转眼便消失不见。
“哐当”一声,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萧凤卿掷下。
面面相觑的守兵被萧凤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架势震撼到,好半天才回过神。
头领拾起那块滚落到墙根的金令,仔细观摩一番后,他连声嚷道:“快!快派人去东厂找朱督主,宁王……宁王他真的回来了!”
……
这兵荒马乱的一夜,寒风刺骨,白雪纷飞。
有人在阴森的诏狱与恶鬼对峙,有人在九重宫阙华贵珠帘后睥睨苍生,有人在金碧辉煌的王府醉生梦死,也有人千里奔驰只为一人。
几家欢喜几家愁,又一年就要临近收尾,骊京歌舞升平的表象下,鲜少人能洞穿大路朝天之后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巨变。
晋王府内,靡靡乐曲绵延不绝。
高台上,身穿戏服的二九佳人活色生香,眉眼纯娆,婉转灵动,丝竹檀板之声声声入耳,一曲《长生殿》在园中余音绕梁。
“升平早奏,韶华好,行乐何妨。愿此生终老温柔,白云不羡仙乡……”
少女将杨贵妃演绎得极好,把属于杨贵妃的娇媚表现得恰到好处,含而不露,分寸有致。
晋王眯眼凝视少女几息,神思有瞬间的恍惚,他突然放下了酒樽,起身,大步走向戏台。
奏乐的人不明所以,正准备停下,晋王挥挥手,示意他们接着演奏,又叫走了扮演唐玄宗的男戏子,对于这一插曲,少女浑然不觉,柳腰款摆,兀自唱得投入忘情。
“情双好,情双好,纵百岁犹嫌少。怎说到,怎说到,平白地分开了。总朕错,总朕错,请莫恼,请莫恼……”
清醇流畅的男声唱腔极其自如地融进了娇嗔活泼的女音中,似是与生一体,毫不违和。
方含嫣微微一愣,随即弯眉一笑,眼波流转。
她水袖轻搭,同晋王饰演的唐明皇配合默契,两人眉目传情,端的是情意绵绵,而晋王与她首次同台搭戏,亦是被她的才华一再折服。
远观,台上的这一对男女犹如金童玉女,举手投足都和谐的无以言表。
旁人都禁不住对他们频生赞叹向往,当事人更是不必多言,曲毕,方含嫣已是颊飞芙色。
晋王打量方含嫣几眼,眼底噙着不加掩饰的笑:“玉娇奴?果然是人如其名,本王很久都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《长生殿》了。”
方含嫣浅笑:“王爷言重了,小女愧不敢当。”
她来过晋王府两三次,每次唱的都是《长生殿》,以往都是和同行合作,不过今夜还是第一次跟晋王搭戏。
晋王又垂眸凝了眼半是垂首的方含嫣,眼中幽芒一掠,顿了顿,若有所思道:“嫣然一笑,端雅无方。”
方含嫣只觉羞赧,面色绯红,纤指攥着水袖,原本丝滑的水袖被她无意识地揉出了褶皱。
此前在江州,方含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接触到的外男寥寥无几,未婚夫虽容貌清秀、文质彬彬,可并不能令方含嫣有情窦初开的感觉。
晋王丰神俊朗,又不鄙视梨园戏子,一来二去,方含嫣春心萌动也是毋庸置疑的,眼下听见晋王自己都会唱戏,她更觉知音难觅。
晋王笑睨着方含嫣欲语还休的俏丽模样,同样觉得少女颇为可心,心念一动,他侧目而视,管家立刻会意,躬身退下了。
晋王温声道:“方姑娘,今夜风疾雪大,本王事先也不知道这天气会这么糟糕,刚特意备下了一桌酒席,还请姑娘赏脸喝一杯薄酒暖身,待雪停了,再亲自吩咐人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方含嫣红着脸推辞:“小女现在就回戏班,不劳王爷操心。”
晋王看了一眼棚子外的天色,眉峰微挑,继续劝说方含嫣:“倘若本王没叫你们过府,你们现下肯定还在屋里围炉夜话,你看,那些伶人怕是也冻着了,如果方姑娘也不慎染了风寒,那本王又岂能过意得去?”
方含嫣浓密的长睫轻轻一颤,她想到了留在王府外的侍卫,又记起朱桓说最近有事不会去别苑,余光再缓缓扫过一旁搓手取暖的伶人,迟疑一会儿,她几不可见地点点头。
晋王的笑容更深,虚扶着方含嫣下了台阶。
酒席摆在暖阁,唯方含嫣跟晋王是单独一处。
方含嫣的脚步停在暖阁二楼,面露犹豫。
晋王一派光风霁月:“本王这里有些宫里流传下来的戏本,都是民间不常见的,方姑娘要是感兴趣,我们可以畅谈一二。”
方含嫣水眸清亮,基于对戏的痴迷,又出于对晋王正人君子的印象,她低眸,素手提裙迈出第一步,步伐轻巧地跨进了门槛。
晋王笑笑,欣然跟在了方含嫣身边。
屋中燃着上好的银炭,暖香浓郁,酒菜丰盛。
两人相视一笑,分坐桌边,从最初的拘谨到畅所欲言,管家准备的酒后劲并不大,但耐不住晋王喝了一杯又一杯,方含嫣本身酒量较浅,酒过三巡,彼此的神智都不知不觉变得混沌。
到最后,晋王醉意醺然地坐到了方含嫣身侧,他注视着少女酡红的面颊及水滢滢的眸子,心头倏然火热,在酒劲跟热意的驱使下,情不自禁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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